如果要用一個詞提起“年”的話題,那一定是“味道”。
無論過去還是現(xiàn)在,無論富有還是貧窮,無論年長還是年幼,過年今古未變的就是講究“年的味道”。
聽父輩說,他們年輕的時候,過年垂涎欲滴的味道就是白面饃饃和紅燒肉的香味。
豬肉是他們那個年代最重要的葷菜。無論平時生活多艱辛,口袋里的錢再少,大人們在過年都是要多少買點豬肉見見葷的。瘦肉可以做肉丸子,包餃子,炒菜;肥肉則可以熬成豬油或煉成油渣當成小零食吃那叫一個香;若是能買些骨頭更好,可以燉一大鍋骨頭湯再配點蔬菜放點馓子辣子那叫一個爽。肉皮當然不能浪費,炸得酥酥的夾饃饃吃或用來做皮凍吃,都是很好的。而有紅燒肉和白面饃饃吃的年夜飯則是父輩們最難忘的。
在我的記憶中,我們兒時過年的餐桌上就已經(jīng)很豐盛了。到了年三十,一家老小團聚在一起吃個團圓飯。桌上擺滿琳瑯滿目的食物,什么雞、魚、肉、蛋、火燒黃鱔,什么牛肉燉土豆、水果、蘿卜、青菜樣樣有。年夜飯中最重要的是要有魚,它預示著年年有余。記憶中總會有那么一大盤紅燒魚放在桌子中間,魚頭是一定要對著長輩的,濃濃的湯汁,飄香的魚肉常常讓我們小孩子情不自禁地伸手去夾。這時大人們劃拳喝酒,小孩子們喝著飲料,圍著桌子東吃一口菜西喝一口湯,開開心心地說著笑著鬧騰著。天剛黑,鞭炮聲便會響個不停,在除夕夜的十二點左右,人們會用放鞭炮來祈禱新的一年紅紅火火,而這一夜注定是無眠的。
大年初一餃子永遠是餐桌上最重要的角色。 “舒服不過躺著,好吃不過餃子。”餃子的美味令兒時的我是百吃不厭。
記得那時奶奶包的餃子餡是水芹菜和豬肉餡的。豬肉的肥而不膩與水芹菜的鮮嫩多汁融合在一起,別有一番風味。餃子皮必須要用死面的,搟面皮則講究中間厚,邊上薄。年少的我總是驚嘆奶奶搟餃子皮和包餃子的速度,熱氣騰騰的餃子加上奶奶特制的山東辣醬,會讓你整個人胃口大開。每當吃完餃子,奶奶總要讓我們喝上一碗煮的餃子湯,說是面湯好消化,每每喝完湯,我們都會感到全身上下熱乎乎的。
隨著經(jīng)濟發(fā)展,生活水平不斷提高,如今,年夜飯上的大魚大肉越來越少、綠色蔬菜和各色瓜果越來越多;高油高鹽越來越少,低脂低糖越來越多;喝酒大醉的越來越少,品茶聊天的越來越多;人們過去只為“食香”,只為“錢愁”;如今只為質(zhì)量、只為健康。
記不清哪位作家說過:“年味”,并不是物質(zhì)的豐盛,而應該是文化的豐盛。也就是說社會在進步,“年味”自然也應該與時俱進。
時光飛逝,不知不覺中我們度過了一年又一年,慢慢感覺到好像年味變了,其實,變的不過是方式,不變的是過年的內(nèi)涵:記憶中我們的拜年是作揖磕頭說祝福,現(xiàn)在則是在手機上動動手指發(fā)祝福;記憶中的壓歲錢是必須向長輩磕頭才能獲得,而現(xiàn)在兒子和外甥在手機上爭搶紅包不亦快哉;記憶中的年夜飯是長輩們老早就一樣一樣地準備好,而現(xiàn)在到飯店提前定制就可以事半功倍,還能省去洗碗刷盤子的時間,解放雙手的辛勞;記憶中的過年是走親訪友閑嘮嗑,而現(xiàn)在則是說走就走全家游……
三代人之差,也就是四五十年,其變化最大的也就是改革開放以來的40多年,我說“味道”有變,不僅僅是感嘆生活好了。我采拾這些零星記憶,是想說,時代在發(fā)展,社會在進步,生活在變好,但是人們對美好的追求也在不斷地調(diào)高,我們在欣慰人民群眾享受發(fā)展成果的同時,也應該為他們追求“年味”的更健康、更濃厚、更有文化品位而點贊。(王肅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