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孩小孩你別饞,過了臘八就是年!钡谝淮温牭脚D八,緣于這個兒時的歌謠。那時候的懵懂歲月里,我日日扳著指頭盼望著臘八節(jié),心中充滿了美好的期待。
孩提時代,家里貧困,日子艱難,一年到頭難得吃上點好東西。那時候,我們兄妹眾多,父母整日里辛辛苦苦地土里刨食,可孩子們還是常常吃不飽。眼瞅著到了臘八,我們都很高興,因為這一天的餐桌上,將會有一碗無比美味的臘八粥。
臘八這天一大早,勤快的母親便早早起來熬粥。臘八粥是用一些當年收獲的新鮮糧食和瓜果做成,有大米、小米、糯米、紅棗、豆子、花生、蓮子、栗子等,八種農(nóng)家食材,寓意吉祥而營養(yǎng)誘人。日子艱難的年代,一般情況下是湊不齊這八種食材的,家里往往是東拼西湊,也只能勉強準備。就著土灶和大鍋,母親開始細細熬煮。灶膛里的柴火很旺,燒得紅彤彤的,炊煙爬出煙囪裊裊而起,不一會兒,鐵鍋上就冒出了絲絲熱氣。
我趴在鍋臺邊看著,妹妹們也停止了玩耍,幾個孩子都伸直了脖子,焦急地等候著。我問母親:“臘八粥熬好了嗎?”母親笑著說:“傻孩子,早著呢。粥需要好好地熬煮,急不得的!鳖D了頓,又說:“熬粥,就好比你們學習,要勤奮努力,不斷堅持下去,最后才能有個好結果!笨粗覀円粋個著急的樣子,母親說:“你們先出去玩一會兒吧,回頭我叫你們!蔽覀儽阈▲B般跳躍著,樂顛顛地出去了。
當那個懶洋洋的太陽竄上一竿子高的時候,正在玩耍的我們,聽到了母親那熟悉的呼喚聲。我剛要去端碗,母親卻一筷子打在我手上,我攤開小手一看,自己也樂了,滿手的泥巴!母親把幾個孩子的手和臉擦洗干凈,每個人面前放了個粗瓷大碗,十分小心地用大銅勺靠近碗邊,直到里面盛滿那期待已久的香噴噴的臘八粥。
長大以后,像一只只張開翅膀的鳥兒,我們兄妹幾個都陸續(xù)離開了母親,在不同的城市里飛翔著。母親已經(jīng)年老,兩鬢染霜的她,和父親一起居住在鄉(xiāng)下老家。每年臘八節(jié),她都會一如既往地,早早煮上一大鍋臘八粥?墒俏覀儙讉孩子工作很忙,住得又太分散,每次不是缺了這個就是少了那個。每年臘八節(jié),母親總是會給我們一個個打電話,一邊嘮叨著孩子們的童年往事,一邊數(shù)落今年誰沒有回家過臘八節(jié),誰又沒能喝上她親手煮的臘八粥。
日子像一只不知疲倦的小船,一路劈波斬浪,輕輕駛進臘月的港灣。邁進臘月的門檻,久違的年味兒漸漸濃烈起來。如果說過年是一場大戲,那么臘月就是彩排和熱身,從這一天開始,團團圓圓的幸福,跨越一年四季的三百多個日子,正向我們每一個人奔來。
而臘八則是一碗親情粥,以濃情為餡,用溫馨和愛心熬煮,散發(fā)著濃濃芳香,每一口都是無以倫比的至愛親情。(馬從春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