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莫擬輕舟去沅湘,春來殊愛雪枝香”,春日礦山,一樹一樹的玉蘭綻放了,明媚的春光中,一樹一樹的白、一樹一樹的香,惹人喜愛,令人沉醉。
礦山的玉蘭花,似乎比別處更加潔白一些,莫非是因為煤的襯托?高而挺拔的玉蘭樹三三兩兩分布在礦山的一個個角落,井口、煤場、輸煤棧橋、鐵道旁邊總能看見它們的身影,平日不顯山不露水,春風(fēng)一來,像是發(fā)出了什么指令,呼呼啦啦一齊開放了,一棵樹就能開出春天的氣勢來。玉蘭樹枝條茂盛,玉蘭花花朵碩大,每一根枝條上恰到好處地分布著數(shù)朵玉蘭花,有的才吐芽苞,稚嫩可愛;有的含苞待放,羞羞答答;有的蓓蕾初綻,青澀未退;有的怒然盛放,清艷絕倫,每一種姿態(tài)都有著獨具特色的美麗。
“刻玉玲瓏,吹蘭芬馥,搓酥滴粉豐姿?c衣霜袂,賽過紫辛夷”,玉蘭之美,美在高潔;ò隄嵃兹缪粨诫s一點兒瑕疵,亮潔鮮嫩,如絹似紗,如錦似緞,陽光下,朵朵花兒白得發(fā)亮、白得耀眼,清輝朗朗、臨風(fēng)皎皎,令人一見傾心。玉蘭先于眾花開在乍暖還寒的早春,不與百花爭芳斗艷、爭蜂搶蝶,孤身明潤世無雙,自有一番遺世而獨立的氣質(zhì)。
“綽約新妝玉有輝,素娥千隊雪成圍。我知姑射真仙子,天遣霓裳試羽衣”,玉蘭之美,美在素雅。玉蘭花花色光潔晶瑩,花形高貴典雅,花香恬淡含蓄,氣質(zhì)高雅端莊,開在高高的枝頭,安靜、從容、柔美、淡然,不疾不徐、不鬧不嗡,既無諂媚之色,亦無爭搶之態(tài),向世人呈現(xiàn)出別樣的玉質(zhì)蘭心。
愚以為,清晨、正午、傍晚是觀賞玉蘭的最佳時段。晨霧初退,晨露未晞,顆顆晶瑩剔透的露珠凝結(jié)于花蕊間、花瓣上,折射著拂曉的光,將花朵滋潤得愈發(fā)嬌嫩、芬芳;正午,春陽燦爛,天幕湛藍(lán),朵朵雪白花兒映襯著碧藍(lán)天空,好一幅美麗的油畫,看得人眼睛盈潤、心頭舒暢;黃昏,金紅色霞光灑落在花朵上,白絹般的花瓣暈染著嫣紅,流光溢彩,宛若一位粉面含羞、轉(zhuǎn)盼多情的美麗少女,令人心動神迷。
工作閑暇,我愛漫步于礦區(qū),欣賞玉蘭的芳姿。我沉醉于春風(fēng)里玉蘭的芬芳,用眼睛、用手機定格它的倩影,感嘆于它的圣潔清麗、端莊高貴。不知何時,玉蘭樹下出現(xiàn)三三兩兩白衣倩影,烏黑的秀發(fā)、青春的面龐、活潑的身姿、明媚的笑容,手捧書卷,坐在玉蘭樹下閱讀。我駐足觀望許久,終于認(rèn)出那是煤粉化驗室的化驗員們。春日的礦區(qū)有這么多嬌麗的花兒——金色的迎春、粉色的櫻花、緋紅的春桃、玫紅的紫荊……她們卻獨獨選擇在玉蘭樹下看書。陽光灑在她們身上,她們的肌膚和玉蘭的花瓣一樣潔白、溫潤。一陣風(fēng)吹過,玉蘭花瓣如雪片紛紛揚揚,女孩們抬起頭癡癡地看著,這情景美得像畫兒一樣。
這些長年跟“烏金”打交道的女孩子們,對于“白”似乎有著一份執(zhí)念,她們身上的化驗服、腳上的小白鞋洗刷得一塵不染、白得耀眼;她們工余時間不泡吧、不閑逛、不刷手機,來到這玉蘭樹下安安靜靜地看書;她們放棄了在燈紅酒綠繁華都市工作生活的機會,扎根在這偏遠(yuǎn)礦山,洗去鉛華,素面朝天,終日與天平、量筒、試劑、樣品為伍,將青春交付于枯燥的公式、數(shù)據(jù)、化驗報表,這種精神、氣質(zhì),不是很像白玉蘭嗎?
記得大學(xué)選修課上,老師問我們:“如果讓你變成一朵花,你會選擇什么花?”有人選擇雍容華貴的牡丹,有人選擇超凡脫俗的水仙,有人選擇濃艷芳香的玫瑰,這個春天,我覺得做一朵白玉蘭也很好,素心堅韌、花開無塵、遺世獨立、枝頭望春。(趙聞迪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