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后,女兒偎在我懷里說:“媽媽,夏天,是甜的!薄盀樯赌兀俊迸畠宏种割^說:“櫻桃、枇杷、葡萄、荔枝、芒果、西瓜、冰淇淋、糖水……”原來夏天在孩子眼中全是能吃的甜甜的食物。女兒的一番話讓我禁不住回憶起我兒時的夏天往事。
冰鎮(zhèn)西瓜從來都是夏天的主角。小時候沒有冰箱,就放在水井里、水缸里,從水里撈出來,或用刀切或用手掰或用勺直接挖著吃。記憶中,每天都盼著天黑,只有天黑的時候,家人們都坐在大樹下的時候,奶奶才會從水井里或水缸里撈出西瓜。沒有西瓜的時候就是黃瓜或西紅柿,記憶中總是有吃的,而我總是啃得果汁四濺,臟了衣濕了手。奶奶笑著叫我“饞貓”,手上卻給我扇著蒲扇,涼爽的風(fēng),甜甜的瓜,知了在鳴叫,河水在歌唱,熒光點(diǎn)點(diǎn),聽取蛙聲一片,一直延綿到今天,回憶涌來,甜上心頭。
可那時大人們都說苦夏熬夏。一到夏日,吃飯都沒了胃口,連牛狗雞鴨都變得懨懨的,吐舌頭的、打瞌睡的、浮在水上的像生了病似的,叫也懶得叫,游也懶得游,跑也懶得跑,都躲在陰涼處。那時沒有空調(diào),我頂著滿身的痱子煩躁抓撓,哭喪著臉問奶奶,風(fēng)都跑哪里去了?奶奶會慢悠悠地從廚房里端出一大盆綠豆湯。放學(xué)回來的、從地里回來的,統(tǒng)統(tǒng)一進(jìn)家門就先倒一碗綠豆湯,咕嚕咕嚕喝下肚,過癮極了。
奶奶熬綠豆湯,一熬就是一大鍋,她一定要熬到豆子都變得沙沙的,然后再加幾塊冰糖繼續(xù)熬,最后放在井水里拔涼了再給我們喝,喝下后渾身都舒坦起來。綠豆湯的甜和涼,治愈了夏的躁和熱,也治愈了我身上奇癢無比的熱痱子……
正在時光的隧道里回味時,女兒摟著我的脖子問:“媽媽,夏天是甜的嗎?”“是甜的,寶貝!蔽艺f。
夏天,的確是甜的!皷|園載酒西園醉,摘盡枇杷一樹金!薄笆篱g珍果更無加,玉雪肌膚罩絳紗!辫凌耸欤笾t,碩大的果子在光影中笑容滿面,一片金,一片紅,一串串,一顆顆,溜溜圓,散發(fā)著誘人的清甜,引得我們垂涎……
徐凌宵在《舊都百話》中說:“夏天之冰,以冰梅湯為最流行,大街小巷,干鮮果鋪的門口,都可以看見‘冰鎮(zhèn)梅湯’四字的木檐橫額。使過往的熱人,望梅止渴,富于吸引力!碑(dāng)然那個年代的徐凌宵,肯定沒吃過我們現(xiàn)在吃的品種繁多的甜品,對于女兒來說,富于吸引力的當(dāng)屬:水果西米露、番薯糖水、木瓜銀耳糖水、海帶綠豆糖水、雞蛋腐竹糖水、蓮子百合銀耳湯、楊枝甘露等飲品……入口香滑、甜潤,吃在嘴里如品純醪,總是讓人喝了一碗又想再來一碗。
夏天的童年,在回憶里格外甜,一勺勺西瓜,一根根冰棍,一碗碗綠豆湯,一瓶瓶冰汽水,回不去的童年,就這樣在腦海定格了,嬉笑、奔跑,愜意、悠然,好甜,好甜。
夏天,好甜!甜甜的瓜果,甜甜的飲品,在林蔭下、在月色下、在夏風(fēng)中都彌漫著一股股甜香味,月光中枕著媽媽的身體,做一個甜甜的夢,多好!